第5回 换个身份

沙皮狗可不管别人的眼光，慢慢挪出导医台，拎着领头的男人随手打开门，伸出后爪，往男人屁股上一蹬。 男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飞了出去，四肢往后翻折扭曲着，大头朝下，倒在潮湿泥泞的小街上。 天空的炸雷依旧轰隆，店里的恶霸们却不敢再放肆了。 沙皮狗拉开大门，仰起下巴问道：“你们有预约吗？” 恶霸们一起摇头。 沙皮狗从满脸的皮褶中探出两道精光，慢悠悠地说道：“没有预约的客人，恕不接待！” 沙皮狗说完，大厅里的空气再次陷入安静。 四人面面面相觑，不敢大声呼吸，只能在小幅范围内用眼神交流，该不该滚，以及怎么滚才能保住体面。 这样的尴尬仅仅持续了一秒钟，沙皮狗的耐心便消耗完毕，它瞪起灰色的眼珠，冷酷无情地扫向余下的几人。 狗狗的视线像带着实质性的聚光灯，被它一眼瞥中的卷发男，舔了舔发干的唇角，恭敬地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打扰了，我们马上就走！” 余下几人根本不敢与沙皮狗对视，急吼吼地跟着黄发男溜走了。 一直坐在二号诊室与贾医生喝茶聊天的莫秋白，听见方形播放器里响起一声快乐的汪汪叫。 沙皮狗的声音紧随其后：“贾医生，那些人都走了。” 贾医生按下对讲键盘：“好的。老沙，把我昨晚做好标记的干扰器拿过来，就在仓库置物架第三层的塑料袋里。” 沙皮狗慢吞吞的应道：“好~” 胡曼对导医台前的那条沙皮狗有点心理阴影，暗中戳了戳莫秋白，小声问：“莫莫啊，那只狗看上去有些老了，它认不认得字啊？有没有帕金森啊？会不会将材料包取错了？” 这些问题有些多，不仅多，问得还杂。莫秋白都不晓得优先回答第几条才好。 贾医生的耳朵极尖，不论是谁吐槽，隔得再远，他都能听到，不仅听到，他还很乐意回答：“谁说咱家老沙有帕金森啦，它年轻着呢，不信？我放它出来跟你打一架，你就晓得它爪子抖不抖了。” 胡曼背后说狗狗的是非，还当场被狗主人抓包，有点不好意思的挠头：“我信，我信！在末日，许多狗狗都能扛起刀枪上阵杀尸呢。” “呵呵~”贾医生的嘴角扯出一抹奇怪的笑，好像不能纵狗行凶，便很遗憾似的。 莫秋白见氛围重新回归团结友好，这才松了一口气，问：“贾sir，这干扰器的价格是多少？” 一提到钱，贾医生的眼珠瞬间冒出层层波光，他双手合十，猛地一拍：“哎呀亲，你总算提到小钱钱了。” 抽屉“啪”地打开，他从里面抖出一个梨花木的算盘，在上面噼里吧啦拨弄了半天算盘珠。 一上一，二上二，三下五去二之后。 贾医生抬起头，笑眯眯地搓着手指：“都是熟人啦，今天挥泪大甩卖，买一送一，我就给你一个底价哈。干扰器的开价是九十九万，我抹去一个零头，现在只要一百万整。怎样？够意思吧，我这都是良心价啊。” 胡曼在心里默算了一秒 ，疑惑着问道：“这是抹去零头吗？怎么还增加了呢？” 莫秋白都想来一根华子消消愁了，他指指自己的衣裳：“请你睁大眼，看看清楚！我现在所有的装备都是捡来的！你还好意思问我要一百万？你直接举报我得了！” 贾医生一点也不生气，手指敲击着桌面，笑道：“亲爱的莫，我是那人吗！请看我墙上的锦旗！我是最最善良的医师啊！” 莫秋白气得，直接翻了一个大白眼。 贾医生搓着手，贱贱地笑道：“是是是！我晓得，你现在穷得就要卖肾了…所以啊，我需要授权委托啊，你把密码交给我，我辛苦些，费点事，亲自去你名下户头取钱，不就完事了。” 莫秋白瞪着无良医师：“不行！你这个黑心鬼，肯定会把我家底搬空的！” 贾医生挖着耳朵眼：“你现在，还有得选吗？” 街上的风声，雨声，声声入耳。 屋内的喧哗，气话，句句扎心。 二号诊室的保暖措施做得不错，将各种不利于谈判的元素，全都集中收拢，然后贴在吸音板上，化成墙纸的一部分。 莫秋白深深呼吸了几次，终于安静下来，紧跟着就是一句国骂：“艹，趁火打劫！ ” 但凡话里有一点不顺耳的，贪财的贾医生都不爱听，他敬谢不敏地婉拒了：“这句话，留给出卖你的人吧，我现在是在救你啊。从本质上来说，我就跟普度众生的观音菩萨一样，背后竖起的大光相里，写满了对人世间的爱！” 莫秋白抬起眼：“那我谢谢你啊，温暖人间的观音姐姐。” 贾医生微笑的指出对方话里面的误区：“请叫我——观音大士。” 莫秋白心口堵得慌……这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收了钱，好办事，安放干扰器的手术做得很快。 贾医生挥着小手绢送走二人，急忙关起店门，准备回家数钱去了。 这边…… 胡、莫二人再次出现在街上时，阴雨天气忽然就放晴了。 莫秋白仰头看天，眼前闪过穿进游戏前的画面，有争吵也有沉默，这些现实与虚幻不断的交叉，最后变成某种令人难以忍受的痛。 神经尾梢的痛延续下来，连带着睫毛的末端都在颤动，阳光在上面投下涟漪，瑰丽无边。 胡曼偷眼瞧了几秒，脸色微微有些热，心脏开始策马奔腾，只能转移一下话题。 摸着颈后---那里刚埋下的干扰器，她故意咳嗽几声：“莫莫，这个真的管用吗？” 莫秋白的思绪被胡曼的问号拖回来，微笑道：“放心，我俩现在都是小萝莉了。” “真哒？”胡曼戴好手环，堂而皇之地盯着莫秋白看。 果然，在她眼前，站着一位容貌姣好的小女孩。 小女孩扎着粉色的马尾辫，穿着蕾丝裙，手里摇晃着一把遮阳伞，晃悠着脚尖，摆出和莫秋白一样的招牌眼神，含笑看着胡曼。 胡曼心里冒出无数的粉色气泡，忍不住伸手摸了对方一下。 马尾辫丝丝分明，触感真实极了。 小女孩露出娇憨的神色，抖动肩膀笑起来，经过处理的声音像极了银铃。 干扰器做的完美无缺，这钱花的值！胡曼放下心来。 而另一股情绪，却更加强烈。 躁动不安的火苗，在胸膛里扑腾着，一直在末日的丧尸堆里讨生活，她相信自己趋利避害的直觉。 当然，她信的不是那位见钱眼开的兽医，而是帅气满分的莫莫~只要跟着这本书的原作者，肯定能混出去。 对比从前的苦日子，现在是真福利啊！ 这次总算给她捡了一张好牌。 “莫莫，接下里，咱们去哪里？”胡曼诚心诚意的问道。 莫秋白也诚心诚意地回道：“不知道啊。” 胡曼呆若木鸡：“你是作者大大啊，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莫秋白双手一摊：“我一直蹲家里工作，数码构建星际世界的工作一直是表哥在接洽，我不晓得智能数据是如何运作的，只晓得一个构思方向罢了。” “那你把版权卖给游戏公司，总共收了多少钱？” “也许40万，也许80万，我不怎么关心这些的。” “可这是你的收入啊，怎么能不关心呢？” “父母给我留下了一点资产，所以我可以任性的蹲家里搞创作。”末了，莫秋白还意犹未尽的加了一句：“每天都要想故事，我也很辛苦的。” 就这一句话，把胡曼震懵了…… 不好意思，有钱人的辛苦，她实在是get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