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幽冥鬼鸟
狂风呼啸,卷起一地枯叶在空中飞舞。 片片黄叶,在风中簌簌飘落,发出了哀怨的“沙沙”声。 大雨刚停,加上道路不平,几乎每一脚书生都重重地踏到水坑上。 积水混着泥泞溅起,脏了裤脚,但他还是视若罔闻地向前奔跑。 今天夜里,书生遇见了一位仪度娴婉的佳人。 本想和她成就好事,但不想佳人却是精怪所化。 看破精怪真身后,书生惊骇不已,连夜奔逃。 长夜难明,浓云遮月。 天黑得跟锅底似的,几乎是伸手不能见五指。 身处黑暗的书生完全看不清前路。 早知如此,自己就不应该夜宿郊外。 正当书生在心里后悔的时候,桀桀嘶鸣随风飘来,一头灰色大鸟举着巨爪向他抓来。 无法言说的痛楚席卷心头,片刻之后书生的两只眼睛已然成了两个血肉模糊的空洞。 幽深的夜里,开始出现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 今天是崔家少爷崔海娶亲的日子,这崔家是城里的大户,要迎娶的女方亦是巨族。 两家人都是高门大户,因此婚礼的排场搞得不小,光是为了宴请宾客,里外就摆了上百桌。 鼓乐嘹亮,喜炮震耳。 迎亲的队伍披红挂彩,一路上吹吹打打,很是风光热闹。 接到新娘子,新郎便要带着她回去拜堂。行经一座古墓的时候,忽然涌来一阵怪风。 狂风乍起,飞沙迷目,天地之间混沌一片。 迎亲的队伍顿时就没了秩序。一时间人挤人,人挨人,你推我搡,原本好好的迎亲队伍乱做了一团。 人们纷纷低头阖眼,以袖遮面,躲避扑面袭来的风沙。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等来风沙止息。一行人扑打下身上的沙尘后,稍作休憩,便又急急忙忙地赶往新郎家,生怕误了吉时。 花轿抬进夫家,礼宾的妇人便要掀开轿帘,扶出坐在轿子里的新娘子。 可谁承想,这轿帘一掀,竟然扶出了两个新娘。 两位新娘并肩而立,宛如并蒂双花一般。夫家没法子,私下撩起盖头,发现两个新娘子,不光身形相同,就连服饰、长相、妆容都一模一 样。 这两人,比孪生姐妹还像孪生姐妹! 这下子无论夫家、娘家还是前来道喜的亲朋宾客,都傻了眼。 ................. “所以说..贵府今天找我来,就是想我处理这件咄咄怪事嘛?”陈北阳听完崔府管事的念叨后,浅浅地打了个哈欠。 和阿枝告别后,陈北阳便沿着官道,一路行走,进了这广元城。 因为盘缠将尽,陈北阳便在城内闲逛,想要帮人解决近日出现的蹊跷灾祸,赚些银钱。 好巧不巧,他刚一走动,就看到崔府张贴告示,说要请高人驱鬼。 “正是,这一顶花桥忽然抬出两个新娘,这换谁心里不嘀咕啊..眼下世道不宁,说不定多出的新娘子就是妖魔变的呢?”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不过身形长相能一样,这记忆也能一样嘛?就没有分开两个新娘,单独问话嘛?” “害...说来也是不巧,我家要过门的少夫人在新婚前偶感风寒,声音暗哑,压根就说不了话。”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待管事带着陈北阳抵达崔府的时候,大门里忽然又涌出一大堆人,恭恭敬敬将陈北阳迎进院内。 年轻的丫鬟侍女们一个接着一个,给陈北阳送来热气蒸腾的佳肴美酒,玉碗金杯,映照得桌子发亮。 酒过数巡,吃饱喝足,陈北阳便进了大堂,去拜见崔家主人——崔员外。 崔员外生得富态,但却是个坐不住的性子。他一见陈北阳,便急匆匆地带着他往后宅走去。 原来先前因为分辨不出新妇的真假,又怕耽误了吉时,崔家便让新郎站在中间,两位新娘左右而立,一同参天祭祖,谒见诸亲。 走完这些流程,夜已深,月如钩。眼看就要步入婚礼的最后一个环节——洞房花烛了。 娶妻成双,双美同床,新郎崔海的心底就乐开了花,巴不得和两个娇娘洞房呢。 但崔员外老成持重,他的心里实在是觉得不踏实,坚持要请高人看过两位新娘,没有异样后,才肯让儿子和新妇同床。 先前相国寺的和尚,清风观的道长都端详过了,没看出什么好歹来。 眼下的陈北阳已经是第三波了。 有道是事不过三,要是这次还是没能看出个结果,崔员外也就打算息了这个心思,让儿子跟娶来的两个媳妇洞房花烛了。 清风朗月,灯火葳蕤,佳人娇俏。 尽管隔着红色帐慢,但陈北阳还是默不作声地盯着两个新娘,看了好一会儿。 正当旁人疑心陈北阳有魏武遗风,枭雄之志的时候,陈北阳终于开口说话了。 “左真右假。如果没有我猜错的话,这右边的新娘应该是罗刹鸟所化。” 陈北阳的话音刚刚落下,桀桀怪笑便突然作响。 右边新娘化作一阵阴风飞掠到了房梁之上。 人们再定睛看去,哪有什么娇娥娘子,只有一只灰色大鸟盘绕在房梁之上。 那大鸟羽毛灰黑,形如灰鹤,目若青磷,钩喙如雪,巨爪色白。 这突然的变故,让屋内的众人顿时惊慌失措。 正当人们不知所措的时候,栖在梁上的罗刹鸟鼓翅长鸣,声如狼嚎。 鼓翅生风,阴风吹灭了大半烛光,室内变得黯淡起来。 望着底下的人,居高临下的罗刹鸟一对招子泛着墨绿幽光。 下面这么多双眼睛,自己该先吃那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