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看守大牢的几名狱卒见着他很是为难，毕竟这里曾是柯立人管辖的地盘，整个宿州府衙上下，没有不熟悉他的人。他们不知他与这牢里的犯人如何相识，也不知那晚倒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得了上面的旨意，是任何人都不能接近这大牢半步。可是偏偏小柯大人声称前来提审犯人。叫他们都蒙了，不知听谁的命令是好。 柯贤碧本以为要一间间搜查牢房才能找到婠婠，刚下台阶便听到她尖锐怒骂的声音传来，他连忙寻着声音赶过去，却是见到她被打得遍体鳞伤。 除却心疼之外，熊熊的怒火直冲柯贤碧的心肺。 幽影门门主冷嗤一声：“小柯大人，你这一大清早跑大牢来闹腾，又是意欲何为？” 昨夜他好心替他清理了百余名官兵，保他柯府上下，不想这家伙脑子不开化，一早便又来闹腾。 殊料，柯贤碧重重的拳头直挥向他的面具。 这一拳惊住了在场所有人。 幽影门门主抚了抚被打歪的面具，冷笑一声：“小柯大人，请自重，否则别怪本座不客气。” 柯贤碧根本没有听他在说什么，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婠婠的身上。他不顾一切冲进牢中，看着满地肮脏的秽物，看着她身上的衣服被鞭笞得支离破碎，他罪责的半跪在她的面前。 “对不起，婠婠……对不起……”他不知所措，声音嘶哑。 可是婠婠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毫无反应。 他伸手将孱弱的她轻轻抱起，那破碎的衣衫毫无预示的散开来，目光触及到她血肉模糊的胸前，他胸中的怒火猛地燃烧起来。他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迅速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罩在了她的身上。 他双手不由地发颤，无端端在害怕着什么。 他这才发现她动弹不得，是被人点了穴。他迅速解了她的穴道，一手探看她的脉相，直到断出她暂无没有生命之忧，心里这才稍安。他从怀中摸出一枚金丹放入她的口中，用手抚了抚贴在她脸上凌乱的发丝，声音有些哽咽：“婠婠，对不起……” “滚……”婠婠终于有了动静。 她微微抬了抬眼皮，只看了他一眼，便又合上眼，嘴角处露出一丝讽笑。 她宁愿闭上眼睛，宁愿这个世界真的就这样一直黑暗下去，都不想再看这个男人一眼…… 她真的好累，好累…… 柯贤碧知道她此时此刻一定是恨透了他，可是他却没有办法解释太多。 “来人！”这时，幽影门门主厉声喝斥。 几名狱卒没待幽影门门主再发怒，便上前架住柯贤碧。 半推半攘之间，柯贤碧肩胛处的伤口崩裂，鲜血渗了出来，叫他不由咬紧牙关，眉头深锁。 几名狱卒趁机，将他推送出了大牢门外。 柯贤碧还想用自己残弱的身体硬闯，几人好言相劝，却是怎么也说服不了这位倔脾气的大少爷。 许是一拳之辱，幽影门门主直接一掌过去，便将他击得连连向后退去，几个踉跄便摔倒在地。 柯贤碧承受不住他的内力，直吐了一口鲜血。 “小柯大人，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身为朝廷命官，殴打同僚，你这是打算公然劫狱么？” 柯贤碧盯着他脸上冰冷的黄金面具，有些狼狈地爬起身，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用手轻轻拭去嘴角的血迹，不卑不亢地道：“皇上亲谕，由本官与家父负责调查赈灾银两被劫一案。” 也是来此之前他方才得知，原来圣旨之中负责带兵围剿的除了父亲之外，还有他一个。 幽影门门主的声音终于有了波澜，甚至带着重重的不满，“前夜本座已经说过，由于令尊大人围剿当中犹豫不决，差一点儿令劫匪们逃走，所以此案已由我幽影门接手，除非另有皇上手谕，否则就算令尊大人和现任知州大人想要前来提审犯人，也得经过本座允许。” “你们严刑逼供，本官就有权过问！此案还有众多疑点，天生寨是否为劫案要犯，需待审问之后方能判断，一切尚未定论，你们公然这般严刑拷打，是要将人屈打成招，草草结案？难道这就是幽影门的一贯做法？” 幽影门门主上下打量着柯贤碧的一身中衣，忽地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冷嘲道：“行刑只是查案的一种手段，我幽影门自会负责查清所有疑点。圣旨即下，那他们便是朝廷的要犯。本座其余没有看出，倒是看出小柯大人与这朝廷要犯的关系非浅呐。” 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只有两人能听得见，“身为朝廷命官，你就该想想有什么好法子能让她开口，说出余党下落，而不是那夜阻挡围剿，今日又阻止行刑。拿着朝廷的奉禄却做着与朝廷对着干的事！你可知你今日做的这些，会断送你的大好前程？” 柯贤碧静静凝眸，望着不远处牢笼大门，也许当初他选择为官这条路根本就是错误的…… 他嘴角微动：“若是昧着良心，将犯人屈打成招，宁愿不做这官也罢！若是你们这般严刑逼供，屈打成招，本官就算是丢了项上人头，也会上书皇上，查清此事，还天生寨一个清白。” 幽影门门主仿若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盯着柯贤碧长笑不止。笑声渐止，他松开手，用力地推开柯贤碧，冷笑一声：“小柯大人，你可真是天真。你这是在威胁本官么？” “不敢！” “小柯大人，你一定会后悔你今日所说的话。你若当真脱了你的乌纱帽，公然劫狱，本座绝不会在这里跟你多说一句废话，直接按朝廷律例办事。”忽然他的话峰一转，声音渐冷，“令尊大人经过围剿一战已气力稍减，身心疲惫，不幸病倒，现下还在昏迷之中。身为人子，小柯大人你不在病床前悉心照顾，是有不妥。本座以为小柯大人该陪着令尊大人先回京复命，而不是在这里胡搅蛮缠。来人，送小柯大人回府。” “是。”两名幽影门人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