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夜深

入夜，马戏团帐篷外的大地归於寂静，唯有星辰冷冷地挂在空中，没有丝毫温度。

卸妆油冰凉刺骨，阿沈任由那滑腻的YeT沾满手掌，在脸上粗暴地抹拭。那些五彩颜料被溶成混浊的灰，如同一层层剥落的记忆。镜中的面容，逐渐褪去怪诞，渐渐呈现出一张年轻的脸。那些鲜YAn的颜sE已经洗去，但身T的疼痛却b颜料更难褪去。

他闭上眼，耳边还回荡着观众的尖叫与掌声，像一场醒不下的噩梦。今天的演出，狮子的利爪差点夺走他的X命，而台下观众的掌声却从未如此热烈。Si亡与喝彩，竟如此接近。

化妆台上乱七八糟，假牙、假鼻、油彩罐散落一地，像被遗弃的殭屍零件。他拿起那副尖锐的假牙，浸在消毒Ye里消毒，塑胶被泡得泛起细小的气泡，像在低语什麽。他盯着它，想起猛兽的獠牙。他轻抚手臂上的绷带，那里有兽爪留下的伤痕，血已止住，但记忆仍在渗透。

接下来是假鼻，那是他亲手用矽胶制成的，他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入另一盆消毒Ye，那团红sE物T在水中沉浮，宛如某种奇异的水母。多年前，他第一次制作这假鼻时，曾以为这只是一次练习；谁知道，它竟成了他终日不离身的面具。

头套是最麻烦的，他每次表演都将自己的头颅塞进这窄小闷热的牢笼里，直到窒息般的痛苦，一整天下来，汗水与油彩混在一起。他将头套翻面，泡在一盆梘水中，r0Ucu0掉那些汗渍与油彩，水面浮起一层薄薄的彩雾，像是被冲淡的哀愁。清洗完毕，阿沈将头套挂在墙上晾乾。在昏h的灯光下，那头套的轮廓酷似一颗被砍下的头颅，诡异地俯视着化妆间内的一切。

他转身清理化妆工具，刷子上的油彩被洗得淅淅沥沥流进水槽，像一场五颜六sE的葬礼。他指尖摩挲着化妆箱边缘的磨损处，彷佛在抚m0自己的命运——破旧不堪，却舍不得扔。他喃喃自语：「清理乾净了，就好了。」可心里明白，这乾净只是假象，像他每天抹上的油彩，盖不住底下的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