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问心无愧
本来以为两人可以就这么相依长大，可哪知，前些日子妹妹趁着哥哥不在家，前往渡水河边玩耍时，一不小心滑进湍急的河水中，然后溺水身亡！</p>
得知妹妹死亡的消息，少年嚎啕大哭，在河边失魂落魄的坐了整整三天，然后居然前往了那个号称能招魂的梅仙姑处，长跪两天，求她救自己的妹妹。</p>
哪知这梅仙姑也是有些本领，居然真的将少年的魂魄离体，送进了黄泉寻找自己妹妹的亡魂，而且居然还真的找到了！这太可怕了！若是被地府发现，那么这兄妹二人都会魂飞魄散的！</p>
我和茅天瑞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活人去地府抢亡魂，意图带着死人复活，这可是逆天而行啊。我们只能将这事的利害关系告诉少年，希望他能迷途知返。</p>
“我不在乎魂飞魄散！只要妹妹能活下去！我什么都不在乎！”少年大喝，眼眶通红，显然，是我和茅天瑞的话将他刺激到了！</p>
黄符的时效只剩一日了，黄泉路现在都还看不到尽头！他能救活他妹妹么？！他自己心里也十分清楚这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p>
“你不在乎？”茅天瑞望着少年嘲讽的一笑，道：“可要是被抓住，你妹妹也会魂飞魄散的！她本来还有投胎转世的机会，就这么生生的被你剥夺！”</p>
“非要与天道相争么？天道如此强大，如此无情，你一介凡夫俗子，又怎么争的赢它？”茅天天叹息道。</p>
我也承认，这对兄妹之间的感情很让我感动，但这又有什么用呢？他妹妹已经死了！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改变不了了，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千古不变的衡律啊，难道不是吗？</p>
“哥哥……”这个名叫妍妍的姑娘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哽咽道：“哥哥……你放……放我……下来。”</p>
“妍妍……”少年一愣，也许是因为害怕真的与妹妹分别，又或许是他此时心里有种感觉，感觉只要自己放下妹妹，就真的要分别了一般，因此他不愿放下妹妹。</p>
“哥哥……你……你放我下去……我……有些话……想……对那个哥哥说。”小女孩此时口中的哥哥，自然是指的就是茅天瑞。</p>
少年很犹豫，但最终将妹妹放了下去。</p>
小姑娘穿着一身廉价棉布衣，脚上没有鞋子，一双稚嫩的脚丫踩在泥土上，看得我心里酸酸的，茅天瑞大概也是这种感觉吧。</p>
突然“嘭”，的一声，小女孩一下子便跪在了我和茅天瑞面前，哭道：“求求您……放过我哥哥吧！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让我去投胎吧……让哥哥回去……让哥哥活下去……”</p>
“不！不！！”少年也一下子冲了上来，跪在了妍妍的旁边，对着我和茅天瑞磕头，然后痛心疾首的说道：“没有妹妹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求您了！！救救我妹妹吧！让我死吧！！让我去死吧！！”</p>
“哥哥……不……不要……”小女孩大哭，泪如雨下。</p>
“琳琳……别哭……别哭……你会活下去的……你会活下去的！！”少年劝慰，自己却哭的稀里哗啦。</p>
突然少年坚定的站了起来，对着茅天瑞吼道：“难道，你们真的就这么没有人情味吗？如果死的是你们的亲人，你们还能够像现在这样处之泰然的说这是逆天吗？”</p>
他的话一出口，我和茅天瑞都彻底被怔住了。是啊，任何人在劝别人时都是振振有词的大道理一堆，可真的到了自己呢？</p>
不久前我还跟梁铎庭说过，我一定要帮茅天瑞把茅天狼救回来，难道这就不是有违天道，逆天而行了吗？</p>
他的话彻底把我和茅天瑞惊醒了，我和茅天瑞并非无情人，只是因为出身道家，所以无法逆天而行。</p>
遥望路之尽头，突然！那里居然有数道光芒在闪烁，茅天瑞的神色一变，手上的动作极快，连掐数道决，一道道黄符祭出，化作一层极薄的光幕，挡在了路的前方！</p>
然后转过头，对着兄妹二人说道：“鬼差来了！道别吧，我挡不了他们多久的。”</p>
少年也是脸色一变，然后摸出李仙姑给自己的那道黄符，脸上有着一丝疑惑：“不是应该还有两天的时间么。”</p>
“我也以为还有两天，但终将啊，还是太小看地府的能力了。”茅天瑞摇头道。</p>
那让我……”</p>
“停！”茅天瑞打断了少年的话，道：“她死了就必须得投胎！你阳寿未尽，欺骗不了判官！赶紧跟你妹妹道别吧！别说废话浪费时间了。”</p>
少年闻言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脸色苍白，充满了绝望，豆大的泪珠不住的下流，很无助。</p>
妍妍哭着上前，替哥哥擦干脸上的泪水，然后蹑手蹑脚的给了自己哥哥一个不成熟的拥抱，哭道：“哥哥……走吧……我这辈子有你做我哥哥，很满足，很幸福了……妍妍真的好不懂事啊，都已经死了还要哥哥这么辛苦。”</p>
“妍妍……不！都是哥哥的错，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都是哥哥的错……哥哥对不起你……”少年哭的更加大声起来，那么无助，那么让人心碎。</p>
片刻之后，少年停止了哭泣，然后柔声抚摸起妹妹的脑袋说道：“妍妍……一定要好好活着……要好好读书……好好吃饭……要好好长大……替我照顾好爸爸妈妈……将来结婚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来哥哥坟前告诉哥哥一声啊……”</p>
说完，不等回应，少年便猛的推开了自己妹妹，起身，然后不顾一切的向路旁那黑暗处跑去！背影决绝！</p>
“站住！不要过去，你会被混沌之气搅碎的。”我急的大喊。</p>
还好，茅天瑞眼疾手快快步跑上前去把他拉了回来，“你不要命了，你会魂飞魄散的知道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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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路两旁不是黑暗，而是混沌之气！</p>
这里的混沌之气天地初开时就存在，没有孕育过任何东西！仙人也受不了那里面狂暴的气息，何况少年的魂魄？！</p>
他这是在自杀啊！</p>
我用我自己的灵魂，还你救我妹妹的一条命！望道长以情念情，助我妹妹复活。”</p>
说完他还想往混沌之气里跳，被我一脚踢了回去。</p>
“不要在去了，我救你妹妹。”在这一刻，我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我要救他们，没有任何缘由，我就是想救他们。</p>
茅天瑞也偏过头来看着我，似乎是意想不到吧。</p>
少年闻言一愣，“真的吗？”</p>
我点了点头，“真的。”</p>
路的尽头光幕破碎，一大堆鬼差赶了过来。</p>
“鬼差过来了。”茅天瑞道。</p>
“打。”我手中紧握云腭扇，开口念道，“天雷尊尊，龙虎交兵，日月之行，照我分明，急急如律令，敕！”</p>
我嘴里念着咒语，手里拿着云腭扇对着鬼差扇了过去，一道金黄色的光芒快速从我手中的云腭扇里飞了出去，打在了那群鬼差身上。</p>
茅天瑞当然也没闲着，他口中喃喃念着咒语，拿着手上桃木剑便对着鬼差劈了过去。</p>
少年和他的妹妹被我们紧紧的护在了身后。</p>
“你们是何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来抢人就不怕遭受天谴吗？”鬼差中的一个头头站出来说道。</p>
“我们不想与你们动粗，但是我想救他们，望各位能与我们行个方便，让我们把他们带回去。”</p>
“你们觉得可能吗？不要忘了，这是地府。”</p>
“不管怎么样，这两个人我们今天是一定要带走的，既然你们不肯放人，那就别怪我们大开杀戒了。”我手中紧紧握着云腭扇，茅天瑞也拿起了手中的桃木剑。</p>
“你们真以为就凭你们，能挑战地府吗？”</p>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急急如律令，敕！”</p>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茅天瑞的桃木剑就劈出去了，被他打中的鬼差，化成一缕黑烟消失了。</p>
周围的鬼差越来越多，我深知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不能恋战，得赶紧撤才行。</p>
“不好，这四周都被鬼差围死了。”少年开口说道。</p>
“该死。”</p>
“我是天目，与天相逐，晴如雷电，光耀八级，彻见表里，无物不伏，急急如律令，敕！”我拿着云腭扇，扇出了数道光芒，击退鬼差无数。</p>
“道友住手。”还是刚刚那个鬼差，站出来说道：“我们不想与你们为敌，你们只要留下那个小女孩魂魄速速离去，今日之事过往不究。”</p>
“不可能。”</p>
“那个小女孩已经死了，难道你们真想逆天而行吗？”</p>
逆天而行？是啊，循规蹈矩了这么久，逆天而行一次又何妨？</p>
“我是不会把人给你们的，就算我今天死在这，我也不会把人给你们的。”茅天瑞坚毅的说道，大概是这对兄妹让他想起了他和他哥哥吧。</p>
“哈哈哈，你们好好看看你们的周围吧，你们觉得你们还有活路吗？”</p>
周围的光影越来越黑，我知道在不跑就真的没机会了。</p>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只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茅天瑞口中念着咒语拿着桃木剑对着周围打出了一道光屏，我知道这是土地神咒，能护着少年和他妹妹的魂魄，挡住这些鬼差一段时间。</p>
我趁着这个空隙把定魂珠拿了出来，顿时珠子大放亮光，我们带着少年和他妹妹消失回到了往间，一阵狂风吹过，我们又回到了那间砖瓦房里。</p>
茅天瑞把他和他妹妹的魂魄放回到肉体里，看着一切已成定居，我们都松了一口气，然后转身离去。</p>
在回去的涂中我们不经感慨，这世间啊……或许……真的有些东西……比命还重要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