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生命将逝，好像没什么留恋的，又好像什么都留恋。

一点点看着自己的生命远去。

他趴在桌子上，很无力，鲜血一点点的从桌子上渗下去，流了满地。

他看着苏梦在屋子里忙活的身影，笑了。

这幅温馨的画面，是他多少次追逐而渴求不得的东西。

最后总算得到了对不对。

“小梦儿，你知道吗……

我最开始见到的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很亲切，你知道吗？我觉得你像我的女儿，虽然，我从来没有女儿。”

他笑。“可是，我有妻子的，你知道吗？她很好，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我离江湖远一点。

她说啊，杀来杀去，有什么意思呢？我只想你活着，为了我活着行吗……

可我辜负了她，哪怕是在最后的那一刻。

我其实一直在想，她最后是不是都在怨我。可明明该死的人是我啊，为什么死得会是她……”

他的面色开始变得苍老，声音也是，岁月肉眼可见的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

“别为我报仇，没必要。活下去，好吗？”

他苍白的笑，却揉杂了太多感情。

“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

“我把你当女儿，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你的名字，苏梦苏梦，到最后，你可能真的只是我的一场梦。”

“梦儿……”

苏梦的身形颤了颤。

“你不应该杀我的，你知道吗？”他露出惨笑。“不应该，现在杀我的。”

你知道吗，我为你杀了魅鬼，因为他居然敢威胁你，我也可以为了你杀了更多人，那些人，我都可以替你杀……

他的喉咙里，血越来越多，堵住了说的话，“……可现在，没办法了，哈哈哈。”

漏风一样的笑声。

“可留你一个人，让我怎么放心啊！”

他哭了，泪混着血。

苏梦走过来，端来饭菜，“大叔，”哽咽着声音。“吃饭了……”

“吃饭，嗯。”

“要吃饭的……”他想要拿起筷子，却啪嗒落在地上，软软的，一点力都没有了。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他突然激动起来，抱住搀扶住他的苏梦。“梦儿，我不想死。”

“死了，荷荷，”手用力抓着她的手臂。“你怎么办？”

“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我不能死……”

他像个孩子一样哭了，无助又脆弱。

“我想看着你长大，看着你穿着青色的衣裙，就像上次一样，飞舞着鸽子之间，多圣洁，那才是你……

我想看着你嫁人，我一定会为你选一个好的郎君，他不会对你不好的，我不会威胁他，因为你肯定不会喜欢这样……

所以啊，我也很矛盾，万一他对你不好怎么办，我不能打他，不能，因为你看到他被打，会伤心的。那我怎么办呢，我其实想了很久，那我只能求他啊，大叔这一辈子，其实也活够了，没什么丢人的对不对？”

“……”苏梦死死咬着牙，泪花一点点落下来。

“我还想，给你们带孩子，我一定不会在她面前动刀的，我希望是个女孩，就像你一样可爱。

然后有一天，我死了，她会抱着你的手臂，问，爷爷去哪了。你也不要哭啊，就说，爷爷只是睡了。

可梦里，还在想着你啊！”

“你看看，”他突然平静下来，抬手拭去苏梦眼上的泪痕。“都说了别哭了。”

我只是睡了，没死，真的。

“我这一辈子，真的很该死，可也庆幸啊。”他看着屋顶，只有烛火声摇曳着。

“能够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