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唯一的机会
她在心里说,是阿斐。
是那个从来只一门心思护着她、也爱着她的阿斐。
认识到这一点,一种骤然的悲从中来,终于使她捂住脸,第一次难过的,哭起来。
“芃儿……”
不过是一秒钟的惘然,男人闻声睁开眼睛,起身把哭泣的她紧紧搂去怀里。
“我们走吧,走的远远的,走到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
手指掐的她都有些疼,他急切的掰过她的肩膀,盯住她的眼睛:“我手里现在有一点钱,再过两天,还能有一点,然后我们就坐船去南洋,听说那里没有冬天,非常暖和,我们找个好地方,安生过我们的日子,你说好不好?”
“我……”暗夜里他眸子很亮,唇有点抖,一手捧着她的脸,一手哆哆嗦嗦,放去她依旧平坦如初的小腹,“我……不介意这个孩子,我可以做他的父亲,把他当成我自己的亲生骨肉一样疼爱……”
“我们避开所有人,他们不会找到我们,不管是我爹娘,还是二表哥……”
本来,他已然放弃,浮生如此,命也待他如此,一念执着已是那么多余。却是作为北伐先行军抵达天津后,他回了宁河一趟,在老陆家偶尔听见下人墙角,竟才知道,原来韩家人曾多次来陆家求问,问询陆安现下何处?陆安的下落打探不出,又旁敲侧击的问,那当年冲喜娶进家门的小儿媳,可还作数?
阿斐深觉有疑,拽了一个韩氏族人来问。本来那人还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他便掏出枪来往桌上一拍,对方便立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他这才知道,原来芃儿现下人在上海,却是要与那韩林凉成亲了!
而二表哥,他重回天津后好生找人打探了一番,翻了报纸后也才知道,竟是……又与那徐氏父女搭上了关系。
他并不知道陆安到底什么意思,在昆明时,他分明也看在眼里,他对她的独一无二——他和陆安一起在昆明的那两年,陆安身边未尝没有过莺莺燕燕萦绕,却是他从来都是对那些女人又和气又客气,彬彬有礼,温存体贴。
只有,对芃儿,他是不一样的。
这种不一样,甚至只从一个眼神里,便能堪透。
甚至,已然波及到他。
陆安身为他的表哥,对他向来很好,即像长辈,又是师者。他能在滇军中如此年纪轻轻便深受器重,除了自己争气,还有很大一部分是这位表哥为他争来的。
他向来也尊敬他,感激他。
却是,芃儿出现了。
陆安虽然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还没做,但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二表哥,其实俨然已经在防范着自己了。
即便在大理、洱海,他主动发声,主动提出叫他去陪陪“你表嫂”,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无时无刻,一举一动,莫不在人的监视之下。
如果可以,他也不愿爱上他的女人。
本来,他已然放弃,就在外婆倒下的那一刻,他只有将自己深深放逐,才能赎自己所犯下的所有罪过……可是,当她再次俨如一个精灵,从天而降,也不过是在火车站台转身看到她的那第一眼,他才开始真正领略思念的滋味、分离的愁苦与妒忌的煎熬!
无休止的占有欲,像毒虫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嗤咬着他全部的神经!
他必然不会再放开她,也许,这会是他唯一的机会。#####